第六百六十七章 布置新家

作品:《清妾

    第六百六十七章

    瑶琴不喜地拧了拧眉头,打算转身避开丫儿,才刚一迈腿,就被丫儿一句“瑶琴姐姐”给唤住了,想着到底要一块继续伺候尔芙,她也不好当着满院子的陌生宫婢的面,太驳了丫儿的脸面。

    “你叫我有事?”瑶琴眼瞧着丫儿走近,压低声音问道。

    丫儿停在了距离瑶琴两步远的位置,微微一欠身,眼圈发红的哽咽道:“姐姐不喜欢我,对吧!

    其实我也不喜欢我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一想到我的家人、兄妹都在边疆受苦,一想到我年迈的祖父、祖母就那么惨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我的心里就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的难受,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触到一句话就能让我的那些仇人付出代价的大人物,我也就一时糊涂了。

    难得主子体恤我,愿意相信我,我就算是再没良心,也绝对不会伤害主子的……

    姐姐就信了我这一次吧,我们一块好好地伺候着主子!”说完,丫儿就又是一拜,满眼祈求地看着黑脸状态的瑶琴,似是希望能从瑶琴的嘴里,听到一句半句的谅解。

    瑶琴本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虽说平日很是稳重,半句废话都不肯说,可以用沉默寡言来形容她的日常言行了,可是却是个见不得眼泪的性子,一见丫儿这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心下也就软了,忙摆了摆手,将她扶了起来,淡声说道:“我信不信你,又有什么要紧的,只要主子相信你就是了。”

    “姐姐……”

    丫儿闻言,眼圈又是一红,才一开口就被瑶琴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瑶琴抿唇浅笑着,拧着帕子替她擦干了眼角的泪滴,继续道:“我这个人不是个很容易相信人的性子,主子愿意相信你的那番自白,那是你的福气,可是我更看重的是你怎么做,我也不怕告诉我,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只要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主子的,甭指望我会替你瞒着、藏着。”

    说完,瑶琴就借口还有事情要去忙,转身离开了。

    被留在原地的丫儿袖管下的一双纤细玉手,早已经攥成了拳头,暗自给自己鼓劲加油着,早在她和尔芙实话实说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甚至连更坏的情况都打算到了,这点小酸言冷语的,又算得了什么事情呢!

    想着,她就重新打起了精神,抬手整了整微微褶皱的外袍,理好了耳边被风吹散的碎发,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的往上房走去。

    上房里,尔芙正半梦半醒地歪在炕上,等着小生子那边送吃食过来,听见丫儿的脚步声,只撩了撩眼皮就又躺了回去,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喃喃道:“把被子拿过来给我搭在身上,我先眯一会儿,等小生子那边准备好就叫我!”说完,她的脑袋瓜就在软枕上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另一个软枕往怀里揽了揽就又一次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还打着细碎的鼾声,想来是在路上累坏了,等她被丫儿再次轻声唤醒的时候,只觉得眼睛涩得厉害,费了好大力气才睁开,就发现窗外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房间里的宫灯都已经点起来了,地当间上,更是摆好了一张圆桌和五把绣墩,桌上摆着两荤两素的家常菜和一盅甜滋滋的红枣桂圆粥、并两碟爽口弹牙的点心。

    “主子,您起来垫补口吃食,再好好躺下睡吧,这么窝着多难受呀!”丫儿一边取过衣架上搭着的外袍替尔芙披好,一边轻声道。

    尔芙揉着惺忪的睡眼,如梦游似的点了点头,指了指桌上摆着的白瓷炖盅,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轻声嘟哝了一句就又手肘杵着小炕桌,单手托腮地闭上了眼睛,“给我盛碗粥,把点心给我留下,那菜就赏给你们了,我就不起来了,免得坏了困劲儿,反倒弄得整晚都睡不着。”

    甜滋滋、热腾腾的粥一下肚,尔芙有些饿坏了的胃口就开了,就着瑶琴端过来的两碟小咸菜,吃得那叫一个香,将一炖盅的红枣桂圆粥喝了大半,这才揉了揉微鼓的小肚子,强忍着心里的不自在,避开丫儿和瑶琴两人,在外屋的屏风里面,大灶旁边的小夹缝里头,勉强解决了一下生理需要,这才重新趴回到了挂着帷幔的炕头小空间中,扯着被子就呼噜噜的睡了起来。

    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舒舒服服睡了一个好觉的尔芙,伸着懒腰坐了起来,看着还不是很熟悉的房间,拢了拢身后散着的长发,不大灵活地爬到了炕边,任由丫儿和瑶琴一左一右的替她穿好了鞋子,站起了身子。

    这别院房间的布置,看着那是真让人觉得别扭。

    可是这烧得温热的大炕住起来,那是真的特别解乏,她这几日都觉得冰凉、梆硬的后腰,一下子就软乎了下来,连在马车里坐得酸疼的肩膀都好了,别提多舒坦了。

    “主子,您这是要去哪里,可要奴婢跟着伺候!”穿戴整齐的尔芙,连早饭都没吃就迈腿往外走,一旁正在整理床褥的瑶琴,忙恭声道。

    “不用了,你们收拾吧!”

    尔芙表示她迫切的需要在院子边的那排围房,找出一间离上房够近,又不会太蹩脚的来,命人布置成净室,这把恭桶放在房间里,或是每次方便的时候都要人将恭桶送进来这种事,她是真适应不了,尤其是这大房间空荡荡的,想摆个屏风挡挡都不行,挡着丫儿和瑶琴她们方便,实在是太考验她的底线了。

    想到这里,她又是一声叹息,昨个儿,要不是她实在懒得动弹,又一时间找不到好法子解决这事,她真是做不出在房间里方便的事情来,现在想想,她还是觉得脸红耳热的羞臊不已呢。

    要说这院子是真宽敞,左右围房加在一块,足足有小二十间,可是各有各的用处,一时间是真不好找空着的房间,好在尔芙的身份摆在那里,那是真够唬人的,她叫过一个看起来比较合眼缘的小宫女领着,沿着围房前的小路转了一圈,选了一间相对空了些的房间,命人打开了房门。

    “这都堆得是什么呀,怎么都堆在这里了?”尔芙用帕子捂着鼻子,走进了满是霉味的房间,看着墙边落灰的家具,闷声问道。

    “回侧福晋的话,这些都是院里用久的一些家具和摆设,原本都是摆在上房里的,这次为了迎接侧福晋过来小住,管事嬷嬷就让人从库里提了新家具替换,这些还没来得及送回到库里,所以就堆在了这里。”小宫女虽然不是太伶俐,但是也是个懂规矩的,忙俯身一礼的恭声答道。

    尔芙闻言,心下一喜,这些东西都送回到库里去,那么这间房间不就空出来了,她又看了眼窗边的大炕,用步子丈量了房间的长宽,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上房,命丫儿饭后就将打理府中琐事的桂嬷嬷和小云嬷嬷请过来,打算赶早把净室准备出来。

    一顿温馨可口的早饭用过,桂嬷嬷和小云嬷嬷就已经来到了院子里,尔芙抿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一边命瑶琴领着小宫女将桌上的饭菜撤下,一边低头理了理身上的旗装,坐正了身子,“让她们进来吧!”

    随着尔芙的话音一落,桂嬷嬷和小云嬷嬷就随着丫儿进来了。

    一番寒暄过后,尔芙说起了她的打算,同时命瑶琴将布置净室需要的银钱送到了桂嬷嬷跟前,道:“两位嬷嬷瞧瞧,这些银子可够?”

    “侧福晋客气了。”桂嬷嬷扫了眼托盘上的银锭,恭声道。

    尔芙笑着摆了摆手,接茬道:“这事,到底是我的私事,也不好让公中出钱,不过我是个内宅女眷,实在是不好亲自出面张罗,所以也就只能麻烦两位嬷嬷多操心些了。”

    说完就让瑶琴将摆满了银锭的托盘,送到了桂嬷嬷眼前。

    改建个净室,也无非就是将家具都从房间挪出去,然后将房间里的火炕扒掉,再重新布置上一圈火墙,用雕琢着防滑纹路的青石铺地,最后再粉刷一遍,有个几十两银子就够了,府里的人手也是现成的,可是尔芙却拿出了足足有百两银子,这简直就是送到桂嬷嬷、小云嬷嬷嘴边的肥肉,两人自是不会反对了。

    这事就这般轻易地定了下来,还不等尔芙打发瑶琴将二人送走,随着尔芙一块从京中过来的张保就过来请安了。

    “我这边还有事,便不多留两位嬷嬷说话了,改日再请两位嬷嬷过来喝茶。”说着话,尔芙又让丫儿送上了两个装着银角子的荷包打赏,端着茶碗抿了口。

    两人自是一连声的恭声客套着,又和站在廊下的张保互相见礼,这才转身离开了尔芙住着的这处院子,而张保则随着迎出来的瑶琴,直接进了房间给尔芙请安。

    尔芙看着见礼后就有些拘谨的站在门边的张保公公,指了指下首摆着的绣墩,示意张保坐下说话,“张公公,您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急事?”

    “侧福晋明鉴。

    您此次出京,主子爷曾特地交代过,让您到了就传个信回去,奴才过来是想要问问侧福晋可有什么话儿捎给主子爷,奴才也好安排了人一块经驿站送回去。”张保拱了拱手,欠身落座,却也不敢坐实的恭声答道。

    尔芙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眼瑶琴,又看了看张保,轻声道:“可能要麻烦张保公公等等了,我这就写封信给你带回去。”说完,她就吩咐瑶琴在西屋准备好笔墨纸砚,请了张保在这喝茶等一会儿,便起身往西屋走去。

    而瑶琴研好了墨汁,也退出了西屋。

    空空的房间里,地上对着乱七八糟的家居摆设和还没打开的箱笼,尔芙握着蘸满了墨汁的毛笔,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丢了满地的纸团,总算是写好了一封有两张纸的信,她又命瑶琴把墙角的半截红烛点燃,仔细用朱漆火封封好,在信封上写下了‘四爷亲启’四个大字,又从箱笼里,找出了她平日用惯的一瓶玫瑰花露洒在信封上,留下一抹淡淡的幽香,这才捏着信,重新回到了东屋里。

    东屋里,张保已经将茶水都喝得没有味了,一见尔芙过来,忙起身迎了过来。

    “这封信就麻烦张公公传回京中了。”尔芙笑着抬手虚压了一下,将信递给了张保,轻声说道,“还有件事,我还要麻烦你下,你看我这番出京,身边就有瑶琴和丫儿这几个人,实在是人手不够用,可是贸贸然的将不了解底细的人留在身边,我这心里头又实在是没底,所以还要麻烦你帮我选几个身家清白的小宫女过来。”

    “侧福晋放心,这事,奴才心里有数,一会儿就让人将册子送过来。”这事是四爷早就吩咐过的,张保一到别院就已经将备选的人都挑好了,就算是尔芙今个儿不提,他也是打算要做的,可是尔芙这么一开口,他倒是平白捞了个好儿,也难怪他嘴角都扬了起来。

    尔芙又说了些个院子里的琐事,见日头都有些高了,这才让瑶琴送着张保出了房间,领着丫儿去了西屋,整理起了那些没打开的箱笼。

    这次因为来别院反省己过,尔芙也不知道要在别院住多久,所以准备的行李很多,差点就将半副家当都搬了过来,上到剔红镂空雕百子婴戏图的大柜、人高的红珊瑚盆景、巴掌大的白玉山子,下到冬日里用的鎏金汤婆子、镂空掐丝的手炉、没上过身的鞋袜罗帕,可谓是应有尽有,现在却有很多都用不上了,比如那些摆在多宝格上添脸面的各类精致摆件,所以她这一边整理,便一边止不住的叹气,早知道是这样,这些东西就不带过来了,平白添了不少累赘。

    “让人将围房收拾出两件库房来,这些东西总不能一直堆在西屋这边。”想到这里,尔芙将一些用不到的摆件都用棉毡裹好,收回到了箱笼里,扭头对着丫儿吩咐道。